从中日丛报与中国丛报之渊源看早期英美汉学与(6)
然而,必须要指出的是,《日丛》与《丛报》之间的差异也是显而易见的。从表面的排版、印刷来看,《日丛》更为规范齐整。《丛报》早期的刊印是局限于华南沿海的地下活动,条件一直非常简陋;而《日丛》是在当时排印技术最先进的伦敦出版,条件不可同日而语,从《日丛》封面的汉字印刷质量来看,当时伦敦已经有便利的中文活字铅印。此外,《日丛》的内页还夹杂了一些关于订阅和相关书籍出版的广告活页,这也是欧洲报刊的编辑发行相较于30年前《丛报》创刊时期更为灵活的体现。这是印刷技术和报刊生产机制方面的时代进步,这一进步,也为学术研究的生产、发展提供了条件,包括汉学研究。
但两刊之间最本质的差异,就如两刊标题所明示,是关于“中国”和“中国与日本”的差异。虽然,从内容比例来看,《日丛》上关于日本的介绍并不比《丛报》多;而且,可以肯定《日丛》编辑对于日本的知识和兴趣,很大部分是来自《丛报》,《日丛》上第一篇介绍日本文化的文章,就是转载《丛报》上卫三畏的日本问题系列文章。但是,《日丛》在刊名中将“日本”与“中国”并列,毫无疑问是将对日本的关注放到与中国同等重要的位置,这是欧洲知识界第一次郑重地将日本从“其他亚洲国家”(Other Asiatic Nations)中单列出来,甚至可以说是欧洲“日本学”的开始。
内容上的另一个差异,是《日丛》上没有《丛报》上的一个重要栏目,即“宗教通讯”(Religious Intelligence),而且其他栏目内也基本没有关于传教活动的报道⑦《日丛》上刊载过一些关于教会医疗活动的报道。;虽然从捐资及读者名单看,该刊和教会组织及个人的关系仍然密切。这也使《日丛》免于《丛报》当年曾遭受的“宗教性质”的指责,尽管《丛报》编辑曾反复申辩自身从经费到性质都与教会无关。
三、《中日丛报》与19世纪中叶欧洲汉学
对于《日丛》在19世纪中叶英国汉学史上的定位,我们可以从该刊发表的文章内容、动态报道以及学科建设这三个方面来评估。
石田干之助曾这样评价汉学期刊对于汉学研究的重要推进作用:“在欧美的中国学,和其他任何学问同样,为日进月累的不绝进步。其所以有这样的进步,各国底学会跟研究所等所发行的关系杂志,继续刊载有力的新研究,实为最大的因素。”①石田干之助著:《欧美关于中国学的诸杂志》,第39页。从 1851年《丛报》停刊之后,到 1890年《通报》(T’oung Pao)创刊之前,这四十年是西方汉学期刊的断裂时期。期间与中国研究关系较为密切且有一定影响的学术性期刊主要有:《亚洲学报》(JournalAsiatique,1822—1938)、皇家亚洲文会系统的如《皇家亚洲文会北中国支会会报》(JournaloftheNorthChinaBranchoftheRoyalAsiaticSociety,1858—1859;1864—1948)、《中日释疑》(NotesandQueriesonChinaandJapan,1868—1870)、《中国评论》(TheChinaReview,1872—1901)等。也就是说,在《日丛》创办之前,勉强算得上“汉学”期刊的只有《皇家亚洲文会北中国支会会报》。②这个学会及会刊是《丛报》停刊后裨治文在上海所经营的重要事业。学会成立于1858年,裨治文任首任会长,初名“上海文理学会”,1859年更名为“皇家亚洲文会北中国支会”;会刊初名为《上海文理学会会报》(Journalofthe LiteraryandScientificSociety)。该刊可以说是《丛报》真正意义上的续刊,如果将裨治文为《会报》撰写的发刊词和28年前他为《丛报》写的发刊词相比较,就会发现两刊的主旨和内容设计如出一辙。“Preface,”JournaloftheLiteraryand ScientificSociety,No.1,July,1858,Shanghai.但该刊在1858—1859年期间只不定期出过四册,1864年才续刊,以季刊年合订卷方式发行。并且在19世纪,该刊所刊登的90%的文章都来自“亚洲文会”所举办的内部演讲活动③王毅:《皇家亚洲文会北中国支会研究》,上海书店出版社2005年版,第84页、第 80页。,影响不大。如此说来,在19世纪中叶欧美汉学期刊出现几乎长达40年断裂的时期,1863年创办的《日丛》是一个近乎“续存”汉学的努力。
当然,一份刊物的价值,主要取决于其所刊载的文章的分量。《日丛》创刊号首先隆重推出的都是当时已经比较知名的汉学家的文章,第一篇就是英国汉学家伟烈亚力题为《犹太人在中国》的论文④Alexander Wylie,“Israelites in China,”CJR,vol.1,no.1,July 1863,;第二篇是瑞典汉学家韩山文(Theodore Hamberg,1819—1954)的《洪秀全之异梦和广西叛乱的起源》,该书于1854年刊印于香港,是西方人所著的关于太平天国的最早著作之一,《中日丛报》连续4期连载重印⑤Theodore Hamberg,“The Visions of Hung-Siu-tshuen,and Origin of the K wang-si Insurrection,”CJR,vol.1,pp.22-29,pp.53-63,,;接着两篇正文分别是英国汉学家艾约瑟关于中国科学、文学等方面的介绍和洛图尔的《关于中国的回顾与展望》。⑥Joseph Edkins,“On the Present State of Science,Literature,and Literary Criticism in China,”CJR,vol.1,no.1,July 1863,pp.29-32;d’Escayrac de Lauture,“Thoughts on the Past and the Future of China,”CJR,vol.1,no.1,July 1863,pp.32-36;August 1863,
文章来源:《日本学刊》 网址: http://www.rbxkzz.cn/qikandaodu/2021/0223/457.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