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日丛报与中国丛报之渊源看早期英美汉学与(3)
《日丛》在第二期(1863年9月号)封二上刊载过一个订户名单,显示当时该刊一共有订户60人。②“List of Subsribers,”CJR,vol.1,no.2,August 1863,inside front cover.其中包括两名前港督德庇时和文翰(Samuel G.Bonham,1803—1863)、时驻日公使阿礼国(Rutherford Alcock,1807—1897)、时任上海领事巴夏礼(Harry S.Parkes,1828—1885)、奥斯曼铁路公司主席斯蒂文生爵士(Macdonald Stephenson,1808—1895)、英国皇家海军中国舰队司令阿斯本(Sherard Osborn,1822—1875)③1861年“李泰国—阿斯本事件”之相关人。、著名的鸦片商人颠地(John Dent,1799—1853)、传教士汉学家伟烈亚力等。可以说,订户基本上是英国驻华或当时与中国事务相关的政、商、教会界人物。④“The Principal Promoters to the ‘Repository’,”CJR,vol.1,no.4,Oct.1863,inside front cover.此外,《日丛》1863年10月号上还刊登过一份含19名个人和3家传教差会的“本刊主要赞助者名单”(The Principal Promoters to the“Repository”)。除现任港督罗便臣(Hercules Robinson,1824—1897)一人外,该名单基本与订阅者名单重合。而且这其中,又有7人如伟烈亚力、德庇时等,同时也是《日丛》的撰稿者。
《日丛》读者、赞助者和撰稿者3个群体的大面积重合,会导致该刊所能构建的舆论空间相对狭窄。这说明该刊要么内容主题对于当时的英语世界还颇为生僻,要么定价超出一般消费水平,或者兼而有之。
该刊的定价刚开始是每期2先令6便士,整年预订优惠价为1英镑1先令(合21先令)。⑤再加1先令英国境内包邮;该刊还承诺每月3号前发行,以便赶上途经南安普顿港的“大陆邮政”发往美国和海外其他国家。“Advertisement,”CJR,July 11,1863,p.2.参考当时英国阅读群体与消费能力,这一价格显然偏高。当时英国最有影响力的《爱丁堡评论》发行量为800份左右,其定价也不过每本5先令(季刊,年订费合20先令),就已经将读者限定为中上等阶层人群。⑥陈力丹:《世界新闻传播史》,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第38页。《日丛》这一定价政策显然使得其订阅量非常不乐观,为了扩大订阅量,该刊第4期刊登了一个降价通知,将年订阅费减半,降为半基尼(10先令6便士)。⑦“Reduction in the Price of the‘Repository’,”CJR,vol.1,no.4,Oct.1863,inside front cover.这也就意味着,《日丛》订户如果没有有效增长的话,其订费年收入将不过30镑左右,这笔收入显然不足以维持一份刊物的正常运转。
或许是为了解决该刊运行经费的实际需要,《日丛》还推出了内页广告。起初广告内容多为与中日研究相关的书籍、期刊等。譬如,首刊号封三上的4则广告,第一则是关于萨默斯自己的代表作《汉语手册》,当时该书刚刚刊印,可谓即时推广;第二则广告是关于一份名为《英伦中国通讯》(TheLondon andChinaTelegraph)的期刊,上有售价及订阅方式;第三则是洛图尔的新书《中国回忆》(Memoiressure laChine)预告,广告的语言是法语,声称该书很快将出版;第四则广告也是法语的,是关于巴黎出版的一份学术期刊《东方与美洲研究》(RevueOrientaleetAmericaine)。⑧CJR,vol.1,no.1,July 1863,inside back cover.
《日丛》还尝试过更广泛的商业广告。该刊10月号特意登载了一则广告推广消息,声称“本刊目前已经发行到东亚广大地区,实为广告推送之绝佳媒介。如有需要,本刊编辑还可以将广告翻译成中文刊印”。为吸引广告,编辑还向读者保证:
日本、安南、暹罗这些国家但凡受过教育的人以及新加坡、巴达维亚、婆罗洲、马尼拉、澳大利亚和加利福利亚的中国移民都识汉字,本刊在这些国家均有发行。
中文广告将会大力促进东、西方商业界之间的信任和友好交流,消除贸易的一大障碍。中国和日本有数百万人口,欧洲人可以与他们直接打交道。现在身处汉口这样的中国内陆城市的商人,都可以直接订购英国的商品并顺利收到货物,简直像法国商人从英国购买产品一样的容易。⑨“Notice to Advertisers,”CJR,vol.1,Oct.1863,inside back cover.
至于收费,则是一则5行的广告,翻译成中文收费2先令6便士、用中文印刷再收费4先令6便士,共计7先令,如果以中、英文双语登载则有优惠。(10)“Notice to Advertisers,”CJR.不得不说,萨默斯不仅仅是位中文教授和汉学家,也是一位极有商业眼光和超前的全球化意识的人;当然,这也是当时西方报刊运营机制商业化以及当时英国贸易全球化的某种体现。但显然,“中文广告”和全球购这样的概念对于当时的英国实在太超前,萨默斯此举并没有为《日丛》吸引更多的广告。
不管怎么样,《日丛》在1865年12月发行最后一期后停刊。回顾创刊之初,萨默斯曾满怀希望地表示,如果将来得到更多资助,希望可以将篇幅扩大到64页。①“Notice to Advertisers,”CJR.显然他一直没有得到预期的资助,扩版的愿望也一直没有实现。《日丛》停刊的直接原因,除了经费的困难,其相对生僻的主题显然也不符合西方新闻所谓的大众化趣味(general interest),必然会导致该刊在订阅量和稿源等方面难以为继。当然,《日丛》的命运也有其时代原因,英国自1861年彻底取消印花税之后,一方面是各种模仿美国大众报刊风格的廉价“便士报”蓬勃发展②陈力丹:《世界新闻传播史》,第37-41页。;另一方面,报刊很难维持稳定订户,报刊的创办和消失经常可见。可以说,《日丛》之停刊,和当年《丛报》之停刊一样,都是必然。③1873年,萨默斯在伦敦还创办了第一份海外日文报纸《大西新闻》(TheTaiseiShinbun)。该报目标读者是留英的日本学生,内容多为欧洲时闻名胜之类,但这份报纸销量不好,很快就破产停办。
文章来源:《日本学刊》 网址: http://www.rbxkzz.cn/qikandaodu/2021/0223/457.html